最近，在美上市的中概股企業日子不好過。

瑞幸咖啡事件在資本市場引發了連鎖效應，因瑞幸咖啡董事長兼大股東陸正耀是神州租車的創始人，港股“神州租車”在4月3日發生盤中臨時停牌，報1.96港元/股，跌54.42%。

接著Wolfpack Research發布看空愛奇藝的報告，稱愛奇藝涉嫌財務造假。渾水也稱“愛奇藝是一個騙局”，做空了愛奇藝，并協助Wolfpack對愛奇藝全面研究。

可以說，渾水公司憑一己之力把整個資本市場攪得一片“渾水”，可見這家做空公司的威力。

從2010年創立，十年的時間，渾水公司可謂是戰績非凡，做空了包括新東方、安踏體育、輝山乳業、分眾傳媒、瑞幸咖啡等18家知名企業。

被渾水做空的公司大體有三種走向，股價出現短暫波動，私有化退市、回歸A股，或直接停牌退市。

渾水公司就像是一群草原上的“狼”。他們尋找潛在可疑的公司，調查可疑上市公司、撰寫詳實的調研報告。在這個過程中，渾水會逐步建立空倉，在報告公布后，通過借券賣出的方式在二級市場獲利。

有人說，它在扮演一個“打假王”的角色，但它是否是正義的化身，還有待商榷。畢竟，“商人總是無往不利的”。

一、渾水公司到底是何方神圣？

渾水公司之所以取名“渾水”，來源于中國成語“渾水摸魚”。

一方面，希望可以通過自己的調查減少市場中“渾水摸魚”存在欺詐行為的公司；另一方面希望通過調研、發布報告，賺得做空前后的差價。

可以說，渾水公司就是為中國而生的，他的創始人卡森·布洛克，從小就有中國情結。

為了解中國文化，他大學時還輔修了中文，1997年畢業后，他想來中國開辦一家金融服務公司，但沒有成功，呆了一年多就回美國了。

當時的布洛克認準中國有很好的發展機會，離開后的他并不甘心。2005年，在他獲得芝加哥肯特法學院法學博士學位后，又回到上海，在一家外資律所工作。

三年后，布洛克在上海開了一家私人倉儲公司——Love Box Self Storage。但個人私密存儲空間對中國人來說過于超前，加上布洛克不太懂得中國市場和商場規則，他在上海的生意，可謂是損失慘重。

他曾懷疑自己不適合做生意，在損失最嚴重的時候，他甚至想過“跳樓自殺”。

但天無絕人之路，他父親的一次委托，改變了他的人生方向，也讓他在中國聲名鵲起，在資本市場做空界有了一席之地。

布洛克的父親比爾?布洛克是美國華爾街一家投資公司負責人，2010年前后，比爾想要投資東方紙業。

單看東方紙業向SEC提交的材料，它的財務報表過于完美。在決定投資前，他委托布洛克到河北保定實地調查東方紙業。

布洛克一直久居繁華的大上海，并未見識過中國農村的落后景象。進入工廠后，老舊的機械、廢舊的原料，還有一問三不知的老板……他最直觀的感受就是：這家公司并不像其在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登記的文件中那樣有價值，而且它的財務報表有很多問題，營收夸大了近27倍。

他建議父親不要投資東方紙業，不過這點醒了布洛克，東方紙業在“欺騙市場”，那做空有欺詐行為的中國概念股企業是不是有錢可賺？

二、渾水摸“魚”記

2010年6月，布洛克決定創辦渾水公司，發布的第一篇報告就是拿東方紙業“開刀”。

報告指出，東方紙業涉嫌造假，這直接導致東方紙業的股價“暴跌”。

第一次做空，就大獲全勝，讓他更加堅定了做空中概股企業的想法。

2011年，他把矛頭對準了中加合資企業嘉漢林業。渾水在報告中，指出這家公司非法牟利十億美金。很快，嘉漢林業不僅被迫摘牌退市，其聯合創始人還被處以17.5億美元的罰金。

2011年，布洛克因為旗下的做空機構渾水，被《彭博市場》評為當年最有影響力的50位思想家之一。

一旦開始，就不會停下來，慢慢的，布洛克有了“華爾街之狼”的稱號，而他對中概股企業盯得更“緊”了。

2016年12月，渾水發布報告稱輝山乳業涉嫌夸大利潤和資本開支。渾水從來不打無準備之仗，公司派調查員實地到35個農場和5家生產基地搜集證據。

鐵證如山，輝山乳業毫無反擊之力。2017年3月24日，輝山乳業應聲股價暴跌，市值一下蒸發了300多億元。

而最近自爆財務造假的好未來，也曾在2018年遭渾水做空。

越來越多的人把渾水公司稱為“中概股殺手”，也越來越多的企業聽聞渾水公司就瑟瑟發抖，生怕被盯上。

外界問起布洛克，到底是什么原因推動他堅持做空時，“我想有些情感因素推動我做這件事。這些人做的事觸怒我了，他們從公眾口袋里偷錢，我想阻止他們。”布洛克說。

不過渾水公司不是一直戰無不勝的，新東方就是他的滑鐵盧之一。

三、也曾折戟

2019年和2012年，渾水和香櫞兩次狙擊新東方。渾水的報告指出，新東方存在特許加盟、毛利潤虛高、企業結構風險等問題，存在造假嫌疑。

報告出來當天，新東方股價跌了35%，兩個交易日內新東方市值蒸發了近20億美元。

但三個月后，新東方最終通過了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的層層審核，股價后來也恢復正常。

這意味著，新東方經受住了考驗，渾水做空失敗了。

做空新東方折戟后，2019年，渾水又盯上了安踏體育。

消息一出，安踏在一個交易日內損失了全集團大半年的營收，不過安踏股價在經歷短暫的巨幅波動后，最終還是挺住了，逐步恢復了正常水平，渾水再次敗北。

新東方創始人俞敏洪曾回應被做空，“中國應該有渾水這樣的公司，他們會像蒼蠅一樣，會找到臭了的雞蛋，這樣很多在A股上市的公司就不會亂來了”。

新東方和安踏僥幸“躲過”了渾水的圍追堵截，也證明了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但總體來說，渾水的做空“得逞”的概率非常大。

在做空的18家中概股企業中，其中6家退市，1家停牌近5年，2家被管理層溢價收購，2家公司股價暴跌超過90%。

四、神秘的調研團隊

雖然做空屢屢得手，但這也為布洛克帶來了危險。

因為每一次做空，都動了無數人的“蛋糕”，在收到多次威脅后，布洛克搬到了加利福尼亞生活，再也沒有進入中國內地。

而他的生活也因此發生了巨大的改變，他盡可能縮小社交圈，極少參加聚會。

除了布洛克外，渾水的調查團隊一直是個謎。

前段時間發布的做空瑞幸咖啡的89頁報告，其涉及的人員之多、之廣，令人咋舌。

據相關報道，做空機構安排了92名全職和上千名兼職，在兩千多家瑞幸門店實地調查，不僅錄下大量監控，還從顧客手中拿到兩萬多張收據。

大家對這個“神秘組織”也更加好奇，布洛克曾經回應外媒稱，“為了保護研究員的安全問題，不方便透露他的團隊成員”。

“但做空一只股票，除去我不方便在報告中透露的協助調查的公司或團體，我們團隊還有近10人，并且他們或多或少都在金錢上也進行投入。”布洛克稱，“也因為這些成員的投入，渾水有能力在中國聘用更多的專業人士展開調查”。

據外媒報道，目前中國不少會計師事務所和律師事務所都是布洛克的合作調查機構。

除去人力、財力上的投入，在調查方法上，布洛克帶領渾水團隊進行調查時也幾乎采用了一套完整的盡職調查所需的調查方式，包括查閱資料、實地調研、調查關聯方、調查供應商、調研客戶、傾聽競爭對手、請教行業專家等，研究人員將這些調查得出的數據進行對比，尋找數據、邏輯相矛盾的地方進行攻擊。

在具體調查時，他們甚至也會使用些“投機”的方法獲取真實信息，比如假冒潛在客戶騙取上市公司信任。

拋去失敗的案例，通過實地調研和分析公開資料，渾水的報告總能一次又一次“攪動”市場，造成目標公司的股價巨幅波動，從中攫取巨額利潤。

布洛克還曾寫過一本書--《傻瓜也能在中國賺錢》，揭露了他因不清楚中國商場的規則，屢遭欺騙的故事。

所以，走上做空之路的布洛克并不認為自己只是在賺錢，在他看來，“做空行為能夠戳破造假公司的泡沫，幫助投資人遠離邪惡公司”。

不管怎樣，現在的中概股企業，都生怕被渾水公司盯上。

不知道誰會是布洛克下一個狙擊的“獵物”？